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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我們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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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覓劍!”我低聲喚著。

傳音符懸停在眼前,卻沒有半點回音。

難道他修為沒有恢覆,竟連基本的術法都無法施展?

一道冷光犀利的擦過耳畔。

我駭然的轉身,只見一個斷裂的蛇藤,在腳邊扭曲翻滾著,

轉瞬化為灰燼。

素聽聞妖界的蛇藤但凡纏身便是要將活物吸成幹屍才會作罷。

我霎時冷汗直冒,忙的向來人抱拳施謝。

擡眼卻看到翼天抱臂鄙夷的望著我。

“是你?”永遠不能放松對這妖孽的戒心,蹙眉道:“你跟蹤我!”

“不是你喚我來的?”他瞥了眼我手中的符,我這才想起符上曾沾了他的血跡,

頓悟,傳音符滴血認主,覓劍沒有聯系到,反而尋來了翼天。

眼見著最後一根稻草生生斷了,我惆悵的蹲身。

來凡界本是要護師尊,卻無意中讓他卷入了妖界,

無法解開鎖仙符的凡身,於他又有何助。

不說天界了,現在連凡界都回不去。

我還可以更失敗一些,捂住臉,狠狠抽了下鼻子。

周身被煞氣緊緊包裹,我只是不夠強大,又或者是太無能。

僅僅一個蛇藤就可以輕易要去性命。

曾經如此真切的觸到了師尊的神識,

如果有一絲的可能,我也想回到那個時刻,用盡全力去將神識護在心頭。

可是如此師尊就會回到我身邊嗎?也許一切都是徒勞。

心中緊繃的弦,一根根跳脫,一直在回避的問題其實埋的如此淺,

只輕輕撥開,就淋漓的暴露。

終是不爭氣的濺淚。

“你是...喚我來看你哭的?”翼天道。

實在不想看到他幸災樂禍的神色,我用袖子胡亂按了按眼角。

他卻繼續補刀:“在地宮裏也沒見哭過,如今是在怕什麽,恩...妖女?”

妖女?!我忍。

“惶恐生惡像,若心如止水,妖邪自不會擾。”

他擡起胳膊,幾個火蟲繞著指尖,散發橙黃色光芒。

一個火蟲幽幽的飛到我面前,落在手心,星點的溫熱擴散到全身。

“若是無論怎麽做都會失去,還要費盡心思去爭取...”

話一出口我便開始後悔,馬上自嘲道:“沒有這麽傻的人吧...”

“我會。”翼天望向我的眼眸中寫滿了堅定:“不是為別人,是為自己。”

這讓人妒忌的,不可一世的自信。

曾付出過,便是為了終結自己小小的期盼也好,何須糾結一個結果。

心中豁然,卻是因他一句話語。

我直起身,想拍掉身上沾的蛇藤灰燼。卻被翼天阻止。

他在我的衫子上撚了一小撮灰燼在鼻下嗅了下。眉心輕蹙,自語道:“硫磺?”

我一楞:“硫磺只有在火山口附近才會有,而這裏是沼澤叢林,何來的硫磺。”

翼天望見我錯愕的神色,釋然的一笑:“許是蛇藤食了什麽帶硫磺的東西也無不可。”

“哭成花臉的樣子愈加醜了,應該不想讓染楓看到吧。”

他觸了下我的臉頰,抹掉淚痕。若無其事的轉身:“回去吧,烤烤火。”

“我有那麽難看嗎!”不甘心的咬著後槽牙。

他站定默了一下,微微側臉:“我怎樣認為重要嗎?對你來說。”

神色中一閃而過的悵然,竟會另令我心中微微一動。

“誰在乎你說什麽。”我咳了一下,快步的向前走去。

身後的腳步聲卻如同夢魘一般聲聲敲擊在心頭,我搖了搖頭,中邪了,一定是。

“別過來!”

聽到聲音的時候,我的心猛跳了下,再一定睛,

原先棲身的地方,變為一片沼澤,

染楓已經半身沒入,每一個掙紮都往下陷了半分。

我想也不想凝了靈力絲,剛剛觸到沼澤上空,竟似被什麽憑空咬住。

猛力的要抽回,卻無法自控的向前歪倒,捏了破印,這才脫身,

整個身體向後仰去,被翼天扶住才將將站穩身形。

他迅速的查看了下四周,臉色微變。

“快去救他!”我恨不得自己馬上跳下沼澤。

翼天望了我一眼,欲言又止,

終是捏了一道符,行法印,封住源源不斷聚集在沼澤中心的煞氣。

這才輕提長衫一個飛身進入沼澤上空,

“是哪個沒長眼的敢擾姑奶奶的美夢。”清亮的女子聲音傳來。

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,但是,不會那麽巧吧。

只見一個窈窕的身形輕盈的立在一葉浮萍上,金色的短衫下露出藕臂如玉,

裙衫旖旎出曼妙的身材。

翼天旋身落腳在另一處浮萍上。

女子掩嘴而笑:“原來是個這般俊俏的小哥,看起來很可口呢。”

翼天抽劍冷冽的劈去,女子輕巧的閃身,正正落身在我不遠處。

這下看真切了,我狂喜道:“姐姐?”

我知道潞堇在妖界,卻沒想到會這樣輕易遇見。

女子呆了下,望向我試探著道:“蘭耀妹妹...!”

“好姐姐,趕緊先救人。”我瞥見染楓已經幾乎要沒頂,慌忙道。

潞堇頷首輕輕揮袖,沼澤退去,露出幹涸的土地。

一個彈塗魚模樣的小蟲子撲拉拉的挺了幾下。

潞堇向我走來,擡腳順便撚在小蟲子身上,留下了一灘泥。

我嘴角抽了抽:“那是澤精吧,姐姐辦事還是那麽...幹脆利落。”

“倒也奇了,澤精最是膽小,輕易不會人前化澤。”

潞堇摟住我,淚兒在眼眶裏轉了又轉:“許是姐姐想你想得緊了,便是念力使然了。”

染楓已經凈身咒清理了身上的淤泥,上前施禮:“謝謝姑娘搭救。”

潞堇這才看清染楓的面目,有些不置信的趕忙俯身大禮:“仙...”

我趕緊將她拉到一旁,我不怕告訴她所有的事情,

世上如果只有一人理解我的所作所為,便唯有潞堇。

她是天池裏的一尾錦鯉,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,我正在蘭草園醞釀化人的時機。

諸天告訴我他去天池取水的時候,一尾錦鯉躍到了他的乾坤袋裏,

看上去甚是肥美,於是便帶了回來,想熬個湯打打牙祭。

錦鯉在他手中團了團,金色的尾巴啪嗒的一下甩了我一身水。

晶亮亮的水珠灑在身上,我很開心的抖了抖葉子,

以往諸天給我澆水的時候,總是一柱水生冷的砸在根部。

原來水也可以這麽溫柔的,我幾乎要感淚了。

必須要把它留下來,便央求諸天在身旁挖了個水窪。

錦鯉潞堇便安了家,平時拍拍水給我澆水,天南海北的跟我聊天,

一花一魚好不快活,潞堇問我以後要化為男身還是女身。

為了師尊,我自然想要化成女子。 潞堇便啪啪的甩出一串的水珠子,

宣稱道:那我便化為男子以後娶妹妹為妻。

終有一日,潞堇長大了,水窪已經無法容身,諸天將她放生在南海。

潞堇離開的那天,我哭了很久,諸天一直陪著我跟我講凡界的戲本子。

他告訴我天下無不散的宴席。

再看到潞堇時,我已經化人,她卻沒有遵守諾言化為男子。

竟是一個嫵媚的女嬌娘。

她也如此刻一般將我摟住,淚水潤濕了衣襟。

她說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,那個人是南海帝君。

我輕輕低下頭,告訴她:我懂,因為我一樣。

那幾日我們沒日沒夜的互相傾訴,決定結為姐妹。

潞堇很開心的說這是真正的義結金蘭。

南海帝君反抗天庭開始,我心中的不安成為現實。

翻遍了所有典籍終是將南海帝君打散魂魄之罪減刑。

直到上一次見面,是在南海帝君被貶入妖界的那天。

她說他成妖,她便也會成妖,這是宿命。

她走過索魂碑,在天界的最後一刻她朝我淺笑,笑的很美。

那時,我並未想到有一日我會與她一樣。

潞堇安靜的聽完我的故事,皺眉:“妖王竟還要找你麻煩?

若不是你有心替他開脫,怎還會留得他的魂魄。”

我有些驚訝,以前她提到南海帝君時候那種羞赧仿佛還很鮮活,

為何現在的她卻可以冰冷的說出妖王這兩個字。

應是看出我的疑惑,潞堇輕輕嘆氣:

“妹妹,你不要學我,在這裏,我不過是一粒塵埃,

被人棄之如敝屐,自生自滅而已。”

她望了眼染楓,在我耳畔輕語:“還好仙尊與他不同。”

沖我眨眨眼,向染楓走去,盈盈一福:“見過公子。”

染楓微微含笑,伸手要扶禮。

觸到的一刻,潞堇後退了幾步,我忙的上前詢問。

她深深的望向我,頓了頓,

垂眸道:“姐姐修行尚淺,也幫不了妹妹什麽,

只要記得在妖界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,包括我。”

她握住我的手暗暗劃出一個字,我心中一驚,是個“天”字。

她緊了緊手指,松開後,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,笑著迎向翼天。

“這位俊俏的小哥,我很歡喜你,若不是妹妹的朋友,怕是剛才就將你吃掉了。”

她伸手欲撫向翼天的臉,翼天一把擒住她的手腕,眉目舒展:

“若不是妖女的姐姐,我倒是可以考慮做一頓烤魚。”

我黑著臉橫在他們中間:“姐姐有吃的沒,怕是還沒挨到天明,就有人要餓成妖了。”

潞堇尋來了些冬葵和菱角,告訴我招魂幡的所在地。
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好像突然她的態度變得冷了很多,

也沒有再多陪我,便先告辭隱入林中。

翼天將一個菱角從灰燼中撥出,隨意的問染楓道:

“往常你應該會在落腳的地方布五行遁地陣,也不會輕易落入澤精的圈套。”

染楓:“唔,和妖王對陣的時候受了些內傷,乏了便忘記了。”

翼天點點頭,將菱角撥開。

我望著對面的翼天,禁不住思索,那個“天”字難道是要我提防他嗎。

“再看口水都要流下來了。”

翼天聲音未落,一道弧線劃過,我忙的一接,張開手掌,是個白白的菱角仁。

無論在凡界時如何,我始終更願意相信妖孽此時此刻是可以信任的。

畢竟環境的險惡已經無法再容身潛伏的危機了。

忐忑著合衣而臥,朦朧中睡去,卻被噩夢驚醒,睜眼看到的情景讓我驚恐的翻身而起。

靈劍的冷光懸在熟睡的染楓脖頸之上,持劍人餘光似是瞥到我,紫灰色的眸中卻沒有絲毫波動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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